历中行摇头,没有笑。
“长大了,软肋是时候变成铠甲了,我爸想让我跟宋某人的儿子结婚。
听着很般配吧?赵某的女儿,宋某的儿子,哈哈。
我拿金猊抵挡了一阵子,说我要讲义气,她不谈,我也不谈。
金猊真是,两肋插刀的,哎哟。
”她语气柔软了一下,“时间长了也挡不住啊,正好吴东云追我,外籍华裔,还做生意的,我爸要往上走,从不会考虑的女婿。
这不是打瞌睡送枕头嘛。
他那算盘声,我从小听到大,隔八百里就听见了,没关系,算盘密,可以当盾。
后来的事,确实不小心,都有责任,但这个事,不可惜。
”
“工具没了最重要的功能,我嫁不出去咯。
”赵玉琢碾灭了烟蒂,鼓起腮帮一吹,细碎的烟灰纷纷扬扬,飞向阳台外的半空,飘在湛蓝的天幕下,像一场小型风雪,即将融化在和煦晨光中。
她转身回屋,“我爸气死了,我和金猊带你去肯定没得谈,下周三我生日,他会露一面,到时候你来吧。
”
第102章虎穴
赵玉琢一走,历中行这几天暂住客房。
昔日的师母仍然对他很客气,但金猊这个中间人上班去了,他不想惹郭恕不快,白天就带着包在附近一公里左右的星巴克处理队里的工作。
俞省圈内的同侪在第一次简报发布后已开始关注新梁的进展,田野并不是人人都乐意下,但有新的研究材料,所有人都喜闻乐见。
有几位常驻首都的同门从金猊那儿得知他来了,邀他见面,然而此行不便和人多说,历中行都推掉了。
他每天给黎永济打一个电话,工作之外的大部分时间,用来熟悉河梁那边分批传真过来的相关文件。
其中一小部分翻开时,赫然打着“内部文件,请勿传阅”的水印,公共场合,不免有些心虚。
晚上回去通话时,跟姚江说起这事。
正碰到那头在跑步机上,气息尚稳,可讲起话来总不会句句均匀,呼吸就沉了,换气间隙带点低喘,听得历中行心猿意马,头疼不已,最后喊他下来说话。
“你怎么不去游泳?”椅子滑开,他把材料压在腿上,仰仰脖子。
窗外水洗似的,一轮皎月被层叠楼宇衬得小而圆,瞧着快到十五了。
“游泳接不到你的电话。
”他只不过陈述事实,可稍重的吐字浑然带着电磁,振动听筒周围的空气。
脚步声之后是毛巾擦拭头发的窸窣,“文件没关系,有时效。
你明天晚上动身?”
“嗯,害怕了吗?”历中行把一沓A4纸页角拨得唦唦响,决定撩回去。
“害怕。
”姚江静静站着,不加掩饰地向他示弱,“中行,必要的话,直接亮出所有的牌。
成或败,我都接受。
”
短暂而漫长的停顿。
没有嘱咐任何谈判技巧。
指腹摩挲过金属边缘,由收音孔悉数倾入电波的汪洋,同一时刻数以兆计的,飞掠在月光下的声讯里,他听见这一句。
“不要让人欺负你。
”
赵玉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