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宅,竹庭里,一根青竹轰然倾倒。
竹鞭带根,一下扯出半截,余下半截深扎泥土之中,两边拉扯,利落地“噼啪”崩断,只留尺长的小段,堪堪系在竹身底部。
旁边株细瘦的幼竹也不得幸免,随着竹鞭一同拽出土去,歪在青竹身边,却仍然血脉相依。
远郊,山野小院中,晏琛的身体骤然瘫软,后背和腰脊重重砸回地面,腰腹处的肌骨一块一块从关节松脱,乱作一盘散沙。
骨骼表面裂纹滋生,一寸寸蔓延,紧跟着脆响连绵,长骨、短骨纷纷碎裂,化为粉末,消融在了血液里。
晏琛的身体越来越软。
胸腔慢慢瘪塌,压得两叶薄肺透不过气。
躯干被抽空了骨头,徒剩一副松软皮囊,软扑扑地贴在地上。
雨水毫不留情地砸向皮肤,少了肋骨作撑,连内里的脏腑也被砸痛。
肚子依然突兀地膨隆着,却不再有规律发作的节奏。
曾经让晏琛失声尖叫的强烈宫缩不见了,间隔许久,腹部才敷衍着半软不硬地收缩一次。
痛感微弱得可怜,下腹已经感受不到一点推挤的力道。
晏琛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哽咽哭道:“笋儿,对不起,我生不动……笋儿,对不起……”
灵气正在一缕一缕地悄然散去,浮于水面的竹叶越积越多。
这具身体变得衰弱而残破,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
晏琛甚至不知道,胸腔里阻滞的呼吸还能维持多久。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笋儿突然动了。
腹内每一次若有似无的收缩,都推着它撑开甬道,慢吞吞地往下滑去,不一会儿顺畅地滑到了穴口处,露出一小团卷曲的毛发。
晏琛难以置信,伸手按了按腹底,那儿腰胯塌陷,皮肤裹着血与肉,触感异样柔软。
竟然……也没有了骨头。
都碎了。
下身是一只扯松的皮袋子,兜着笋儿小小的身躯,只要再耗一点点力气就能娩出。
晏琛看到希望,破败的身躯忽然充满了力气。
他用手肘支起上半身,长长地吸入一口气,当微弱的阵痛来临,便咬紧牙关,五指抠入泥土,拼命地屏息用力。
他的身体在颤抖,红惨惨的肚子因为用力而鼓得更胀,热腻的鲜血从割痕里一滩一滩溢出,沿着腰侧淌落。
双腿间血流如注,晏琛能看见,可他并不在乎。
这具回天乏术的破烂身体,他早已丢弃不要了,他在乎的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