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独子。
阆州但凡有名有姓的人家,都争相排着队要将芳龄女儿往他床上送。
媒人鱼贯而入,又悻悻而归,几年来竟没有一门亲事说成过,连甘愿作妾的也未能入门。
陆母见他白日在外奔波辛苦,晚上回屋了连个贴心伺候的姑娘都没有,便出言劝了几次,说咱们纳一房小妾,正房的名分还给晏琛留着。
晏琛是个好孩子,往后回来,想必能懂你的不得已。
陆桓城直接回绝了。
他从前承诺过,身旁的枕头只留予晏琛一人,沾不得半点儿胭脂水粉。
又劝诫陆母往后也莫要再提纳妾之事,她儿子断袖断得彻底,除了晏琛,对谁都硬不起来。
最后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够保险,索性扔下一句:要是纳进来,纳几个,我就往二弟房里送几个。
从此以后,再没一个媒婆登过门。
据说陆家养了一只碧眼玄猫,体型硕大,凶恶如虎,成天蹲在朱漆大门前头坐阵,不咬路人,专咬那些个肥嘟嘟、笑嘻嘻的媒婆,把红帕子挠得稀巴烂,把唇边黑痣抓出一个大窟窿,把写着小姐们生辰八字的红纸撕成碎片,糊出一个“死”字,一爪子拍回媒婆脑门上。
在长达数年的不懈努力之后,阆州各家终于放弃了陆桓城这个三十未娶的金龟婿。
他们隐约明白,陆桓城心里应该有了人,那个人挤占了所有的爱,让他再也容不下云鬓倩影。
陆霖四岁生日的春夜,陆桓城灌了很多酒。
最醇,最烈,最忘忧。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四天他都过着清规戒律的生活,卯时迎曦光出门,酉时披落霞归家,唯有陆霖生日这一天,他可以放下生意,毫不节制地放纵自己,变成一个嗜酒的可怜醉汉。
他提着酒坛子,仰头大口大口猛灌,喝得烂醉如泥,歪斜地偎在青竹身边。
脸颊贴着冰冷的竹壁,吻它,陪它说话,抬头望着月亮,寂寞地守一整晚。
竹庭幽静,旧时的凉风拂过面颊,他和晏琛还像从前那样,亲密地依偎着。
不同的,只是一人一竹。
月光倾泻而下,化作一池流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