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楼急红了眼,恨不能咬碎牙根问道:“非作死不成?”
提灯因着颈下淌血不止,双唇已是灰白颜色。
他将视线从大夫脸上移向谢九楼,神色冷漠而空洞,只淡淡开口:“下次,还让人伤你么?”
谢九楼急得发恨,偏又不敢轻举妄动,攥紧拳头望着提灯,又听提灯问了一遍:“还让么?”
“……不让。
”谢九楼伸手,“把刀给我。
”
“你发誓。
”
“提灯!”
“你发誓!”
谢九楼气得指尖发颤,收手时连带袖子都拂出一阵破空声。
“我发誓……日后谁也别想伤我谢九楼一根汗毛。
”他耐着性子,“把刀给我。
”
提灯并未就此罢休,只声音比先前更没力些,握刀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动:“若再让人伤到,你怎么办?”
“……提灯!”
“你怎么办!”
提灯声声掷地,谢九楼盛怒之下一脸杀气,昔日一眼叫人退避三舍的威严此时对着眼前的人竟没有半分作用。
二人对峙过后相顾寂静一息,谢九楼闭了闭眼,放低声音道:“你想要我怎么办?”
“再被人暗伤,若还有命可活,就杀了伤你的人。
”
谢九楼忙不迭正要答应,“好”字还未脱口,提灯竟还有下半句。
“若无命可活,就杀了我。
”
谢九楼如鲠在喉,却只能应道:“……好,我答应你。
把刀给我。
”
“你发誓。
”
谢九楼吸了口气,深深看了提灯一眼,额前亦突突跳起了青筋:“我发誓……若下次再受伤,有命,就杀了伤我的人。
没命……就带着你一起死。
够了吗?”
他咬着牙低喝:“够了吗?!”
提灯听他说完,方慢慢放下胳膊。
下一瞬,整个人彻底脱力,手中的刀哐当一声落到地上,随即半昏死过去。
谢九楼眼疾手快将他接住搂在怀里,刚一抬头,大夫便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连连道:“来得及……来得及……”
一面说着,一面给提灯灌了麻沸散,拿上桑皮细线缝合伤口,半晌感慨道:“若再进一寸,又或往上走些,哪还有留给你们吵架的功夫。
”
又絮絮叨叨:“……什么事过不去,要闹到这一步呢?你们年轻,动辄拿命赌气。
可知这天下不说别的,光我这一亩三分地的医馆,早晚进出的多少人,挣扎求生还讨不到一日来活呢!成日只看得到两眼那么大的天,一年十年的输赢又算得了什么?一辈子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好好一条命,非要糟践给别人看。
日后后悔,找谁赔呢?”
提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