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丧母,十七便任了一军主帅,封五陵王,偌大一个城主府,上千人丁,能叫他亲近的只剩一个阿嬷。
这次去之前,谢九楼先拿出一府上下所有外奴的卖身契,一契又附了十两银子,好叫那些愿意出走的放心拿着细软拖家带口地离开。
这么一来,一府上下顿时去了大半人口,留下的多是自建府起就服侍的人,已在这府里成了家立了根的。
他又清了自己那一房许多人,只留几个小厮丫鬟每日打扫。
如今再回来,已过弱冠,谢府独他这一处院子,格外清净。
一时在碧纱橱后换了衣裳,来偏厅吃毕了饭,谢九楼见阿嬷手里密密缝着双鞋垫子,便问:“这是给我做的?”又道:“年前叫我带去的还没换过来,不急。
”
阿嬷只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说:“去过祠堂,便回房吧。
”
谢九楼应下。
入了夜,自祠堂出来,却见阿嬷打着灯笼在门外等他。
一见了他,便迎上去。
“夜里风寒,祠堂这一片儿又黑。
我总说叫九爷随性带个什么人,爷惯不听的。
”
谢九楼说:“阿嬷,叫我九哥儿就好。
”
“少城主时该叫哥儿,如今成了爷,就该叫爷。
哪日府里添了新的少城主,自然有我们叫‘哥儿’的。
”
谢九楼只管低头笑,侧颊一个浅浅的酒窝。
“九爷这年纪,早该成家了。
”阿嬷叹了口气,“是老爷夫人走得早……”
“阿嬷”
“爷先听我把话说完。
”阿嬷这回没任由他糊弄过去,“我们当下人的,再没规矩,也不能做您的主。
今儿一早天子城来人,抬了顶花轿到府里,说是饕餮谷来和亲的言三小姐配给您做正妻。
府里没动静,乃因着天子下了密诏,此事不允许任何人对您提前透露,是以四处连块红布也不敢挂。
如今临门了,我这才大着胆子来说一嘴。
姑娘是顶好的姑娘,阿嬷看过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