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到了最后一刻,他替尉迟炯领兵包围皇宫,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成为众人口中的千古罪人。
没有人再会相信一只披着狼皮的羊,因为那羊曾经跟着狼群一起狩猎,他们最终只会剃光他的毛发,扒开他的皮,挖出他的血与肉。
闻鉴动作顿了一顿,才在黑暗中慢悠悠道:“不必担心,陛下说了,届时自会还我清白的。
”
尽管他觉得自己其实没什么清白可言。
月慈只喊了一句:“闻鉴。
”
闻鉴默了默,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沉默半晌,嗓音有些变了调,沉声道:“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不要忘了我?”
月慈盯着他低垂的脑袋,硬邦邦道:“凭什么,我当然会忘了你。
”
闻鉴自嘲一笑:“也对,那你先好好休息,我明日……”
月慈往旁边让开一点,拍了拍身边的床榻:“上来。
”
闻鉴:“……”
他小心翼翼掀被上床,侧卧在她身边。
黑暗中月慈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她知道他在望着自己。
她问:“闻鉴,我身上有跳蚤吗?”
“什么?”
月慈几乎是命令的语气:“抱着我。
”
她好像喜欢他的靠近,两人气味相同,紧紧拥抱时如同一体。
闻鉴轻轻拥了上来,月慈满足缩在他怀里,心想:总算没有东西拦在我们之间了。
闻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低声道:“我本想给二舅安排住处,可他不愿待在飞鸟阁,约莫是去找尚且留在京城的朋友们了这几日你留在宫中倒还好些,我就先不接你回去了。
”
月慈想了一会儿,道:“二舅既然已经来了京都,就势必要将我带走,我在宫中虽然能躲过此事,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
顿了顿,“他不是那么是非不分之人,等我出宫后,我们一起去找他谈谈吧。
”
闻鉴挑起好看的眉头,道:“月大夫这是要带咱家正式面见长辈了?速度是不是快了些。
”
月慈坦诚地眯起眼睛:“怎么,掌印不愿意?那不嫁了。
”
说完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又被闻鉴大手一捞翻了回来。
月慈向来比他诚实,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想要什么便不只是说说而已。
闻鉴喜欢她这一点,尽管面对这样不够坦诚的他,月慈总有办法撬开他心里锁上的门,登堂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