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好,我知道了。
后来他也答应过陆宗停,要把脖环取下来。
他都照做了。
他想着,破碎荒野条件恶劣,行动队仓促流落至此,资源匮乏,不会把一具残破肮脏的尸体带回十方海角的,这只脖环就能够证明,陈泊秋已经死了,陆上校立了一大军功。
可他怎么……不要了?
是不是因为,他的血……最终还是弄脏了他门前的路。
陈泊秋很瘦,生下孩子之后小腹干瘪下去,瘦得像一片枯叶,被人揪着身体,摔一下似乎就能碎了骨头。
扯断脖环,于他而言该是承受不了的痛,可是他油尽灯枯,一直没有喊过疼,身体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会疼得发抖抽搐,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陆宗停怀里,一动也不动。
陆宗停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抱着他。
他想捂住他的脖颈,不让那里的血再这么疯狂地流,可他根本不敢碰那里。
他也不敢大声喊他,他已经吓坏了,还会以为他在骂他。
他好像不觉得痛,还会睁着眼睛呆呆地看他,结了霜一般苍白僵冷的嘴唇微张着,好像只能吐出身体里枯竭的带着血腥味的寒气,没有办法再正常呼吸了。
陈泊秋的视线里,只看到一点模模糊糊的,橄榄绿色的光。
其他的感官,都几乎要消散殆尽了。
他不知道有人抱着他,也听不到有人在喊他。
如果有的话,那也一定是他的幻觉吧。
他在没有人的时候,也曾经幻想过很多次这些对他来说温暖而遥远的事情。
孤独是很寒冷的,幻觉带来的温暖,只不过是在冰窟里点亮一棵火柴,但对陈泊秋来说是足够的了。
那道光一直没有散去,他昏昏沉沉地在想,上校还在看着他吗?脖环他拿走了吗?
他是不是在担心脖环不能对他造成致命伤害,他还会活下来?
或者是,需要他的眼睛?可他没有力气了,不是故意不给他。
陈泊秋忽然想再问问他,能不能等他死了,再把他的眼睛挖走。
他还想看看他。
虽然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那道橄榄绿色的星芒也消失了。
他想了很多,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解释什么,他不会相信的。
不会有人相信他的。
口鼻间在不断呛血,他浑身发冷,双目已不能视物,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想说的话完整地说出来,或许一切都只是他濒死的臆想,陆宗停并没有来。
恍惚间,天旋地转,不知是骤然入梦还是时光回溯,他孤身一人站在一块空地上,怔怔地看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光景。
他听到一阵跑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