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脚步声,听起来是个小孩子,轻快活泼,但有些不稳。
一个瘦小的孩子扑进了他的怀抱,抬起头冲他笑着,几乎弯成月牙的眼睛缝儿里,是一双橄榄绿色的漂亮瞳仁。
“泊秋哥哥,”小孩脆生生地喊他,抬起小手摸了摸他的眼睛,表情变得很难过,“泊秋哥哥,你怎么哭了?”
他无声地流泪,却不回答。
“泊秋哥哥,不要哭了,宗停看着难过。
”
他的宗停,是心善且热忱的孩子,此生唯一的恨意,大多的颠沛流离,都是来自于他。
如果把陆宗停从基地里救出来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或许他会在那人的庇佑关爱下,一生都无忧无虑,平安喜乐。
他自降生起便在深渊里垂死挣扎,肉体破碎,灵魂污浊,妄想救赎他人,却险些害人堕入深渊。
他不能,也不配的。
好在,他终于要消失了,带着那些污浊的泥泞,和风化的伤痛一同消失了。
宗停,会快乐起来吧。
会好的,宗停。
抱歉,明知不配,仍执意爱你。
云开雨霁,愿你余生晴朗美满。
江子车踉踉跄跄地从营帐中出来,便看见一群人被隔绝在一面巨大的冰障之外,陆宗停面色灰白死寂,眼神发僵,抱着浑身是血陈泊秋一动不动地僵坐在冰障的另一端。
看起来陆宗停已经无法信任任何人,甚至没有让一个白舰军进去救治。
又或者是,陈泊秋已经……
他双腿发软,却还是咬着牙艰难地来到冰障前面,大力拍打着坚硬厚重的冰墙。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陆宗停便像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捂着陈泊秋的耳朵赤红着双眼吼道:“滚开!我让你们离他远点,听不到吗?!”
周围的人都惨白着脸后退半步,江子车却依旧拍打着冰墙,嘶哑而焦急地道:“上校,你冷静一点!你让我看看博士!”
他手下的冰墙忽然裂开一道缝隙,就在江子车欣喜若狂地以为陆宗停要碎掉冰墙放他过去时,那道裂缝中却刺出来一道冰锥,江子车仓促地避开,却还是被划伤了下颌,伤口不深,血也不多,却有一种锥心刺骨的寒痛在不断蔓延。
“滚开!”陆宗停额角青筋爆起,面目已近乎狰狞。
有人上来拉住江子车,劝他离开。
“江医生,算了吧……陆上校已经六亲不认了。
”
“再贸然闯入,我们都得遭殃。
”
江子车皱着眉头挣开了:“你们怕遭殃,为什么不离开这里?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吗?逼死陈博士还不够,还要逼疯陆上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