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将她扑倒在青铜树基座后,三支弩箭钉入方才站立的位置,箭尾翎羽竟系着西夜国的狼牙。
“水位在涨。
”白傲月摸着漫过脚踝的水银,发现青铜树根部渗出黑色油脂。
赫连漠斩断青铜树主干时,整座密室突然翻转,将他们抛进湍急的暗流。
白傲月最后的视线里,漂浮的玉铃正拼出“太一”两个篆字。
再次浮出水面是在地下溶洞。
赫连漠的剑插在钟乳石间,剑身倒映着洞顶垂下的青铜编钟群。
白傲月用银针试出潭水毒性,却发现针尖吸附的粉末与十年前宫中失窃的陨星砂成分相同。
暗河对岸的石碑上,新刻的箭痕还带着火药味。
逃亡的第一百四十三日,他们顺着蝙蝠群找到矿道出口。
白傲月用罗盘测着矿脉走向,磁针突然被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带偏。
赫连漠劈开伪装的岩壁,露出后面整箱的青铜面具每个内衬都缝着边军阵亡名录。
子时的山风卷着狼嚎。
白傲月在篝火中投入苦蒿,腾起的青烟显出人形轮廓。
赫连漠的剑尖突然刺入火堆,挑出块烧得发红的铁牌正面是刺史印,背面錾刻的星图延伸线正指向他们明日要经过的鹰愁涧。
黎明前的露水凝在箭镞上。
白傲月用体温焐着发潮的火折子,听见崖下传来熟悉的青铜铃响。
赫连漠斩断吊桥绳索时,追兵的重弩已将淬毒箭雨覆盖整片山崖。
坠落的瞬间,白傲月看见对岸林间闪过戴青铜面具的身影那人手持的正是他们在海底见过的玉铃。
抓住藤蔓荡到对岸时,赫连漠的软剑已绞碎三名弩手的咽喉。
白傲月踩着尸体翻找箭囊,发现每支箭杆内都藏着卷微型星图。
拼接后的图案显示,他们这五个月走过的路线,正好在二十八宿方位组成完整的荧惑守心之象。
“有人在借我们布阵。
”白傲月将星图按在赫连漠心口箭伤处,溃烂的皮肉下浮现出朱砂绘制的角宿纹路。
赫连漠突然挥剑削去自己左臂腐肉,溅在岩石上的黑血竟蚀出北斗七星形状的凹痕。
暴雨冲刷山道时,他们在废弃驿站发现地窖。
白傲月用银簪试出酒坛里的蛊虫卵,赫连漠的剑鞘却撬开了马槽下的暗格。
藏在油布包里的密函盖着丞相印,朱批的日期正是他们初遇那日,内容竟是要求沿海各州“配合星象异动清剿流寇”。
子夜惊雷劈中驿站旗杆时,白傲月正用血在墙面补全星图缺失的轸宿。
赫连漠突然将她拽离窗口,淬毒的箭雨将星图射成筛子。
混在雷声中的铜铃声由远及近,戴青铜面具的骑兵队正在雨中摆出三垣阵型。
“兑位生门。
”白傲月吹响骨笛,受惊的马群撞向骑兵队左翼。
赫连漠的剑光切开雨幕时,她看见领头骑兵的青铜面具下露出半张布满星图刺青的脸正是三年前病逝的钦天监少监。
逃亡的第一百五十天,他们顺着溃堤的河道漂到乱坟岗。
白傲月用坟头磷火烘烤湿透的星图,发现被水浸染的朱砂显出新路线。
赫连漠劈开腐朽的棺材,露出底下用铜汁浇灌的甬道入口。
爬行第三炷香时,白傲月摸到壁上的抓痕五年前她兄长失踪时戴的扳指正卡在石缝里。
地宫最深处的祭坛上,七星灯排列方式与赫连漠伤口的朱砂纹完全吻合。
白傲月将罗盘放入灯阵中央时,赫连漠突然用剑刺穿自己手掌。
血珠滚入灯油的刹那,穹顶投射的星图显示出他们此刻所在位置正是十年前白氏灭门惨案的发生地。
爆炸的气浪掀翻祭坛时,白傲月看见兄长刻在砖缝里的血书。
赫连漠的剑斩断铁链放下闸门,却发现闸门后的密室里堆满贴着他们生辰八字的巫蛊人偶。
人偶心口插着的箭镞,与海上初遇时贯穿他们肩膀的是同一批制式。
“子时三刻天狗食月。
”白傲月将人偶投入火盆,腾起的黑烟中浮现出钦天监的观星台。
赫连漠的剑尖挑破最后一个人偶,掉出的玉璋残片正好补全罗盘背面的缺口。
当磁针与玉璋完全嵌合的瞬间,整座地宫开始向东南倾斜那个方向,三百里外的皇陵刚刚升起狼烟。
青铜战舰沉入暗河的轰鸣声中,白傲月抓住断龙石边缘的凸起。
赫连漠的剑尖刺入石缝,撬开的缺口里涌出刺骨寒风。
石壁上凝结的霜花折射着幽蓝荧光,照见甬道深处堆积的骸骨每具天灵盖都钉着刻有二十八宿的青铜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