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里面还有一层暗黑色的中衣,言霁得不得点了头,他想自己换,手却一直抖个不停,刚刚弓弦打在他的手背上,此时整只手已经肿成了猪蹄,也使不利索,扯了半天也没将衣服扯下,最后还是顾弄潮探身后来,给他将系紧的腰带解开。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鼻息都纠缠在了一起,好像随时会亲下去,那时的言霁才十六岁,少不知事,只觉得、只觉得......氛围很不对。
他绷紧了背脊,目光不受控地落在顾弄潮紧抿的嘴唇上,心也越跳越快。
阳光从密叶细缝照下来,一束一束的光,斑斑点点地落在他们身上,本是很恬静美好的画面,却如镜面般被一声枝丫断裂声给打碎。
七皇兄站在不远处,双目赤红地看着他们,准确来说,他正死死盯着言霁的胸口处。
衣袍脱了一半,父皇给他的那枚能召令无影卫的吊坠明晃晃地悬挂在脖颈下,虽然当时,他能动用的无影卫只有影一和影五。
每个皇子都默契地知道同一件事,那就是只有储君可召令无影卫,这枚吊坠给了谁,就是默认对方会是下一任皇帝。
只有言霁很清楚地知道,父皇给他这枚吊坠,只是为了让他得以在虎踞龙蟠中活下来,仅此而已。
但没人会听他辩诉,一直以来,言霁都偷偷藏着,此时被七皇兄看到,他慌张得都忘了自己现下正衣衫不整。
“小十一真是好本身,装得人畜无害的,没想到藏了这么一手。
”七皇兄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同时阴寒的目光在他跟顾弄潮之间来回了一趟。
言霁刚支支吾吾地“我”了一声,便察觉到顾弄潮拾起地上自己的衣袍披在他身上,顾弄潮额头依然流着血,此时他的嘴角,却勾着让人看不明的笑。
当天夜里,父皇得知他成功狩下一只兔子,十分高兴,命随行的御厨当场刨制,唤言霁过去,一同享用。
在言霁面前时,这位久浸淫权的皇帝威仪减去,只是个正在老去的父亲,会因儿子终于学会打猎而感到宽慰,还打趣说:“要是哪天朕走了,至少你有了这本事,也不至于饿死。
”
言霁垂着头,忍着没将真相告诉他。
散场后回到驻扎的毡帐,顾弄潮端着一碗汤药拂帘进来,说是给他醒酒的,言霁没有任何怀疑就喝了,午夜突感一阵心悸被惊醒,跑到外面一阵昏天暗地地狂吐。
天色太暗,只隐约感到吐出的东西黑乎乎的,又或许是他眼花了,总归,他没将此事放在心上,醉酒加困倦,很快又回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