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娘亲走的那么仓促,甚至还没来得及吩咐仆妇收拾屋子,梳妆台上散落的梳子、发簪,窗下书桌上翻了一半的书,还有一只倒在地上的小香兽,炉灰倾了一些在地,残存的香气似有若无。
月圆先去了衣柜,搬出一只小檀木箱,把其间的金制的首饰盒揣进了包里。
宜舒记得这只精致小巧的首饰盒,为姑娘掖好了衣裳,轻声说道:“姑娘在外面过活,一定很难。
”
“难,但很自由。
”月圆并不掩饰自己的困境,“原来跟着我的只有雪藕,眼下又多了几个,如若你能出来,需要的花销更多。
”
宜舒嗯了一声,去点灯铺床,一边忙碌着一边说到:“姑娘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有点仓促。
”月圆走过去,在娘亲的床上坐下,“父亲千方百计诓骗我回来,我想知道原因。
这会儿父亲定是去安排我那位所谓的未婚夫婿,只有等明日一早,见招拆招。
”
宜舒说好,唤了冰桃进来,两人一起忙忙碌碌地给地上洒水除尘,又换上干净的被褥,服侍着姑娘入睡,一直到快五更了,才在外间躺下。
月圆却始终睡不成觉。
她躺在娘亲从前睡过的床褥上,云锦被面的薄被外滑内里柔软,靠在鼻端轻嗅一下,能闻到娘亲身上香香的气味。
她泪如雨下,一如当年谁在娘亲的棺材里回乡,她在黑夜里握着娘亲的那只冰冷的手,只觉天塌地陷,没有力气再活下去。
一只手扶在软枕的下头,枕芯里的决明子和荞麦粒随着她的轻微动作沙沙响,她愈发睡不着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枕头的一个小洞,慢慢沉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颜色还深着,没有一丝天亮的迹象,今夜可真漫长。
手上有冰凉凉的感觉,月圆侧首一看,枕头破了一个洞,决明子与荞麦粒从里面漏了出来,散了一片。
哎呀,她可真会惹麻烦。
月圆埋怨着自己,坐起身抱起枕头,把散落床上的决明子与荞麦粒抓起来往洞里放,因为洞口太小,续进去很麻烦,月圆烦了,又把口子撕大一些,却发现枕头里像是有团纸。
她心念一动,将纸团取了出来。
展开来看,生宣一张,其上只有孤单单一个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