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形玄绫云履轻轻踩在脚凳上,啪嗒两声细微轻响,宽大的襦衫袖子像潺潺的水波垂落而下,黑地刺绣月梅梢蜀锦披帛随风滑落,无声萎落在地。
裴英娘走下卷棚车,站在石阶前,仰望着夜色中高耸的宫墙,喟然长叹:李弘是皇太子,不可能坐视武皇后独揽朝纲。
武皇后贪恋权势,亦不可能甘心退守后宫。
这对母子,只有不死不休一条路可走。
如果李治能狠得下心肠,或许还能解开如今的困局,但李治真能铁面无情,悍然对武皇后下手的话,他就不是李治了。
更何况武皇后现在羽翼丰满,在朝中颇有威望,不是轻易说废黜就能废黜的。
不然东宫属臣不会将她视作心腹大患,意欲除之而后快。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捡起裴英娘遗落的披帛,抖去尘土,笼在她肩上,看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那双手顿了一下,在她肩头多停留了一会儿,张开蜀锦披帛,把她包得严严实实的。
裴英娘拢紧披帛,蜀锦厚实,她觉得暖和了很多。
李旦轻声道:“英娘,你觉得冀州怎么样?”
“冀州?”裴英娘愣了一下,仰起脸看着李旦,“冀州怎么了?”
李旦不语,下颌微微紧绷。
裴英娘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解释,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蜷曲的手指间,有几道暗红的勒痕。
她想起危急关头那支破空而来的羽箭,耳边似乎还回想着弓弦震动的嗡鸣声,李旦冲入内殿时手中一直紧握着长弓,大概是那时候拉伤的。
她拉起李旦的手,轻轻拂开他的手指,从袖中摸出一张帕子,盖在伤痕上,“阿兄的手受伤了。
”
语气带着愧疚和心疼。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她,李旦不会和李弘作对。
粉腻娇软的手指握着自己的手掌,像浮在半空中的云朵一样,软软的,暖暖的,仿佛还有几分香甜,掌心有些微微发热,又有些酥软,明明知道她纯粹是出于关心,李旦还是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缓缓抽回手,“不碍事。
”
裴英娘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不许他退开,就着忍冬手中的宫灯那一点暗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