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的尽头处,坐在轮椅上的棕发少女将赞美诗放在一旁,吃力地驱使着轮椅,滑动到她面前。
“你是流浪过来的旅人吗?”那少女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在日头底下宛如流动的阳光,“你受伤了。
”
她面上浮现出明显的焦急与担忧,甚至冒冒失失地倾着身子,拉住虞歌那冰凉沾血的手。
“我……。
”
陡然被对方暖得发烫的体温一捂,虞歌下意识地将手缩了回去,她听见自己沙哑而艰涩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我…我是来找人的,他叫戴纳·琼斯。
”
姓琼斯的这个男人当时是异端审判组的副组长,之前曾主动与她接触过两次。
“哦,那我知道了。
”那少女将熏过精油的柔软手帕打开,并隔着一层布料,再次牵起她的手,“和我进来吧,那是我爸爸。
”
她笑意盈盈地望着这个面无表情的陌生姑娘。
“我叫塞拉·琼斯。
”
她嫩而细滑的圆润指尖掠过虞歌指缝间的血口,为那麻木而迟缓的神经带来几丝隐约的疼痛,这疼痛顺着开裂的伤口蔓延至她的每一寸血管,最终汇聚于她那腐朽的胸膛内,使她体会到几分极为罕见的微妙情绪。
新奇、无措与一点微不足道而难以形容的羡慕。
在修道院内长大的塞拉热衷于一切美好而柔软的事物。
集市上售卖的糖渍葡萄、带着精美刺绣的棉布枕巾、羊绒内里的皮质手套、粘着金黄假发的布偶娃娃、传道故事里缤纷而无暇的极乐世界。
她喜欢与父母姊妹撒娇,却也会用最真挚最直白的关怀去照顾自己身边的朋友。
年少的虞歌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类。
她的世界里充斥着黑暗、鲜血、利刃与主人冰冷的亲吻,而塞拉的存在就像是微弱而渺茫的一点烛火,灼热且与众不同,令她情不自禁地想去观察与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