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真当得起未亡人这三个字,连她身上那雪白的袈裟甚至都有点像是不详的丧服,更衬出一种衰败又憔悴的感觉。
……简直像是攀附在棺椁上的一簇素白的霜花,马上就要跟着入土归西一样。
那伽摩僵直地伫立在原地,一时间只能听见自己深深浅浅的呼吸,她定定地仰望着虞歌的表情,还未来得及开口劝慰,便见那褪尽了血色的双唇无声地开合了一下。
那仅仅是在叫她出去。
待到最后一丝光线都归于昏暗,谛听才重新偏过头,将侧脸贴在了金像流畅而平滑的脖颈上。
那里当然没有温度,更没有脉搏震颤时的微弱起伏,只剩下一片捂都捂不热的冰凉,沿着相贴的皮肤一路渗透到她的血脉里,令她连脏器都因寒冷而蜷缩了起来。
那感觉就像被寒夜里的潮水悄然没顶,那混着冰碴的水流径直灌入她的鼻腔,冻僵她的四肢,令她无法呼吸,也不想挣扎了。
她这辈子中的绝大多数时候,都活在菩萨为她撑起的繁荫之下,躲在兰提温热包容的怀抱之中,即便是在天谴之后独自回到人界,也未曾体会过这样彻骨的冷意。
那时她总归也还是有希望的。
而就算那点渺茫又孤注一掷的希望,促使她做了太多徒然的尝试。
她寻到一块异常沉默的石头,就将那枚石头搬回床头,日夜以灵泉浸润,那石头染上瑞兽的灵气,修炼成了一个小小的幼童,又日复一日地在她膝下长大,直到孩子成年的那一天,她才终于听见了对方的心音
“幸亏被捡回来了,要是不蹭蹭这只谛听的光,也不知道还得在别人脚下被踩多少年。
”
谛听觉得有点难过,又有点憾惜,但那毕竟不是她要找的人,因此在遗憾过后,也就渐渐释然了。
她撞见一株恒久安静的草木,于是连夜杀进凡人的皇宫,将那朵未结出花苞的九穗禾捧回居所,养在窗前,她撑着伞为那植株遮挡风雨,燃着碳火替那花苞驱赶严寒,又仔仔细细地算着花期,提前数月便等着对方开花,照料了无数年月,才终于等到对方修成人形,也听见了那株草木风吹麦浪一般的声音
“我…我一定要变得非常厉害,侍奉并守护好我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