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略一颔首,道:“宝马美意,在下心领。
您已容我借宿,情分已重,岂可再取重礼?实在是不敢当。
”
主家见他去意已决,也不再多言。
临别前,只在房中留下一只雕漆食盒,道是“路上可用,权作心意”。
凌云本未放在心上,眼见沈明烛正拿那只价逾百金的汝瓷茶盏把玩,忙将之从他指间扣下,道:“这盏值钱,你这般颠来倒去,若失了手,我也只能当剑赔人。
”
沈明烛却懒懒一笑,肩头微耸:“一只茶盏,主家未必看得上眼。
你便为了听响摔它个十只百只,他只怕还会笑着给你递新的。
”
凌云微叹,语带无奈:“你尽爱取笑我。
那主家是师父的旧交,他纵然不会计较,可我心中却会不安。
”
沈明烛忽地敛了笑,微微俯身,道:“我可不是在打趣你。
我是说……这等物什,于那位主家而言,怕是不值一提啊。
”
凌云眉间微蹙,道:“人虽富裕,却也是一文一钱辛苦挣来的。
便是针线小物,岂有不惜之理?”
沈明烛笑而不语,只用下颌轻轻一抬,示意他去开那食盒。
凌云尚觉莫名,沈明烛已亲自上前,将盖掀开
第一层,满满铺着雪花白银,锃亮如镜,粗略估计,少说也有百两之数。
凌云面色微变,沈明烛又揭开第二层。
霎时间,珠光宝气扑面而来,珍珠盈润如雪,大者足可盈寸,翡翠、玛瑙、金丝玉带,俱是上乘之物。
凌云骇然变色:“这…这是何意?如此贵重之物,莫非是送错了?不行……我现在就去还回去!”
沈明烛嗤笑道:“着急作甚。
你再开第三层,便知分晓。
”
凌云只觉心头愈发沉重,小心揭开食盒最底一层,里头却不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张长卷,纸墨犹新,铺展开来,乃一幅详尽至极的商路图,自岭南至朔漠,途经之地、关口、城镇,无不标注分明。
沈明烛倚在桌案旁,淡淡道:“银子是礼,珠宝是诚,这幅图……是生意。
”
“浩然盟的威风多大呀一句话能通百关,一纸文书能定生死,有时比朝廷都要好使。
若你愿提他一句,这条路便风平浪静。
可若你摇头不应……”
沈明烛顿了顿,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