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肯定养不起人,所以,这些工人明年不必再来打工了。
他们不是回家过年,是返乡。
他们已经无处可回,也没有宿舍住。
”
罗璇立刻回复:“周围没有住的地方?”
关系王回复:“罗桑县城根本挤不下这么多人!下面几十个村几百个工厂的返乡工人,全在这里了!”
罗璇难以置信地问:“所以他们在这里等了多少天?”
关系王语气沉重:“腊月十八,工厂结算,工人开始返乡。
腊月二十,罗桑县停电,火车停运。
今天是腊月二十六。
”
已经整整六天。
罗璇看着车站里一张张近在咫尺、精疲力竭的脸,又透过后视镜,看了看自己精疲力竭的脸。
曾经灯火通明、蜿蜒勾连如神经系统的罗桑县,连带着作为罗桑县心脏的罗桑厂,都是灰扑扑一片。
罗璇开车绕着罗桑厂转了一圈。
前门没有热闹的日结工市场,后门也不再有喧嚣拥挤的车流。
左边的罗桑河结了冻,右边的网球场覆盖着一层光亮的镜面冰。
……
罗璇把罗珏和张东尧放在罗桑厂前门,转头问小妹:
“你跟我回家?你准备骗妈到什么时候?迟早要说清楚的。
反正你钱都花没了,妈能拿你怎样?”
罗琦趴在座椅靠背上,露出两只眼睛:“姐。
”
“怎么?”
“等下到了家,你先上去。
你看妈如果心情好,你就喊我……”
罗璇没好气道:“妈不喜欢我。
她见了我,心情就没好过。
”
“妈要是心情不好,我就不上去了,晚上去找大姐蹭一夜。
”小妹弱弱道,“我等你短信。
”
罗璇张望了一下:“妈的车不在。
”
回到家,林招娣果然不在。
罗璇喊小妹上楼:“妈这会应该在纺织村看厂。
我们先去房间休息吧。
”
在路上挪了48个小时,两人都累坏了。
家里停电停水,非常时刻,也不在乎那么多,两人邋遢到极致,谁也不嫌弃谁,窝着身子,倒头就睡。
睡得正酣,手机接二连三响起。
一阵又一阵,没完没了,扰人清梦。
罗璇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