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张东尧连连叹气,“县里也在催。
”
此刻已经是2月6日晚7点40分。
整个罗桑县,连带着周围大大小小的工厂,依旧一片死寂,沉睡在本应辞旧迎新的夜里。
“如果今天不来电,你把后备方案说给我听听。
”张东尧说,“警力不足,我们没法出人,但可以帮你参谋planB。
”
“没有后备方案。
”罗璇沉默良久,终于露出一点彷徨,“其实我没有任何办法。
”
……
“我没办法了。
”傅军的声音很低很急,“外面的工人,我压不住了。
他们马上回到厂里,你做好准备,锁好门,不要出来。
”
被傅军领出去扫雪的,都是些情绪比较容易冲动的年轻工人。
话音未落,脚步声纷纷乱乱地响起。
罗璇想去关紧厂院的大门,但已经来不及了。
“罗璇出来!”
开始有人踹门。
“给我们一个说法!”
砰砰砰。
砰砰砰。
罗璇看了眼时间。
此刻是2008年2月6日的夜里,7点49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隔着一道门,外面是怒火滔天的罗桑河。
天灾人祸,工人们先是丢了饭碗,又被困在罗桑县,现在又觉得备受欺瞒,在群体情绪的挟裹下,身不由己地满腔怒火发泄在红星厂的大门上。
罗璇死死地盯着那道门。
她心里很清楚,她是被迁怒的。
罪魁祸首是谁呢?是这蛮不讲理的天,是变幻莫测的国际局势,是过去火热的一年,还是遭受重重打击的罗桑厂?
但无论罪魁祸首是谁,此时此刻,这个罪魁祸首只能是她。
很多天以前,罗璇从即将踩踏的火车站里跳出来的时候,她只揣着一颗热乎乎的心,只想做点好事。
她还不知道,人是多变的。
那时候的她,还未曾像现在这样,按着逐渐冷而硬的心,注视着被命运敲响的门。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祸兮福所倚,什么是福兮祸所伏罗璇已经知道,自己注定不会懂,也没人会懂。
是的,命运就是荒唐而吊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