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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在有些长长、落到额前的碎发的阴影中苦笑一下:“我该知道……你也是个尼亚兰加……”
不。
蝎在心中纠正。
是涅兰加。
但他认为对人类而言没什么正确的必要,何况这只是个迷瘴胡编乱造的姓氏,于是他沉默着。
他在弗朗西斯身上闻到了迷幻剂的味道,那是糜烂而甜腻到发臭的气味,他曾经在迷瘴和某些军校同学身上闻到过,像是腐烂到极点仍在引诱别人去品尝的毒蘑菇。
“尼亚兰加……”弗朗西斯自言自语道,“你是个好学生,斯格比恩,比很多家伙都有军人样……有些人,他们只是穿着军装、或者披着贵族大氅的寄生虫,他们吸血……”
蝎想看看他的瞳孔来判断他是否处于幻觉之中,但弗朗西斯拍开了他的手。
“有时候、我觉得,你们就像人类。
”弗朗西斯喃喃道,“你们怎么不是人类呢?……涅兰加照顾你们,完全是个好妈妈……他照顾我就像是,照顾领居家的小孩……”
不。
蝎心想。
我觉得妈妈只是在过家家。
但他依然没有说话。
“你这么看人类?”弗朗西斯忽然抓住蝎的手腕,“就当是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孩子。
你这么看人类?”
我不是你的孩子。
蝎无奈地想,一边一根一根掰开弗朗西斯的手指。
“我不理解人类。
”他说。
他不理解人类为什么会为了争夺资源同类相残,内部竞争甚至可能比对外抗争更加激烈。
每一个个体生来有不同的天赋,在虫巢中决策者会将他们安置在合适的位置,成为族群这个大型机器中的一枚齿轮;而很多人类都具有超出自己能力的野心。
对于整个种族而言这是低效的。
军营在人类中是个非常极端的地方,蝎却相当适应这种生活。
绝对服从、绝对支配、因能适位,在某种程度上说,虫族全民皆兵。
“我也不理解人类……”弗朗西斯沙哑地说“人类很复杂,而动物很单纯。
你们具有智慧和自我,却依然是动物。
”
蝎看见了他的瞳孔,涣散着,显然处于幻觉之中,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弗朗西斯空茫地凝视上空,眼珠震颤,忽然露出极为悲伤的神情。
他的灵魂停留在了孤独的童年时代,那时候他只能和机器、树叶和鸟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