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他。
迷瘴踉踉跄跄向外去,一步三回头。
电话断开后,涅兰加的那点笑意消失了,面无表情地起身往回走。
迷瘴不住地看他的背影,看他的背影融入不可知的阴影。
最初,迷瘴还会蜷缩在被子里啃咬手指,焦虑地思念母亲;但时间逐渐冲淡了记忆。
对一个孩子来说,这个世界有太多新奇的东西。
现在会代替过去,没有人能一直活在回忆里。
迷瘴越来越少地想起涅兰加,更多地思考怎么吃得多吃得好,怎么维持人际关系,怎么攒钱。
以至于当院长把他叫进办公室,告诉他他父亲要来接走他,迷瘴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
然后他想起,他确实有一个在监狱里的至亲。
不是父亲,是母亲。
涅兰加穿着发黄的白T恤和泛白的牛仔裤,因为刚出狱头发很短,但他还是非常、非常漂亮。
迷瘴已经记不清幼年时母亲的脸了,可在看到涅兰加的那一刻,他只觉得这是他此生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他的皮肤像水洗过一样白,鼻梁秀美,眼形温柔,脖颈像天鹅一样修长。
迷瘴还拘谨地驻立着,涅兰加直接张开双臂把他抱进了怀里。
迷瘴僵住了,几乎颤抖了一下。
涅兰加的身体很柔软……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种柔软。
像是包裹而来的温水,又像是展开的丝绸。
涅兰加的嘴唇将吻深深地印在他的鬓角,带着扑面的微甜又微苦的味道。
“你长大了。
”涅兰加小声说。
“妈……妈妈。
”迷瘴生涩地、更小声地叫道。
陌生的酸楚从他的心脏喷涌而出,挖掘着他的眼窝和鼻根。
他试探地把脸贴进涅兰加颈间,接着埋得更深。
后来的迷瘴想过,涅兰加在男监这么些年,竟然没有怀孕,真是个奇迹。
又也许他怀过,只是没生下来或者生下来就丢了,反正只要涅兰加没有养任何一个,这就与迷瘴无关。
涅兰加的确在监狱里换了无数个男友,不过他不会对迷瘴说这些。
出狱后他拿着为数不多的存款,带着迷瘴离开了这座拘留了他的青春时代的大都市,去乡下谋生。
小镇。
涅兰加出生在小镇,又回到了小镇,但不是同一个。
涅兰加用很低的价格拿下了一处不错的房子他实在很会从男人手里捞钱刷着雪白的漆,有漂亮的红褐色屋顶,还有一小片可以种花的草坪。
涅兰加问迷瘴要不要养条狗,迷瘴拒绝了。
那是迷瘴一生中最纯洁和浪漫的岁月,他蜕变的青春期,在记忆中镀上了早霞一般玫瑰金的光芒。
他像所有普通同龄少年一样上学、回家,同时渐渐从男孩发育成男人。
迷瘴的白化病决定他不能暴露在强烈的阳光下,但涅兰加坚信户外活动对他有好处。
天气热的阴天,涅兰加就会带他去湖边。
涅兰加脱掉全身的衣服,只留一条短裤,赤裸的脚踩进水里,然后整个身体都沉进去。
迷瘴想起了神话中所述的水泽精灵。
迷瘴讨厌水。
在孤儿院的时候,小孩们也会偷跑出去玩,玩水时会比赛憋气。
迷瘴要求自己做到最好,他必须是最好的那一个,否则他就会成为被欺凌者。
他深吸一口气,扎进水中。
水面外的声音模糊而遥远,流动的水波轻撞他的手臂。
片刻的轻松后,他的胸膛开始发胀,然后抽搐。
窒息感像一条饥饿的巨蟒,缓缓将他绞杀。
他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尖叫:氧气!给我氧气!他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