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地、死死地把自己按在水里,意识变得沉寂。
直到其他所有小孩都撑不下去抬出水面大口呼吸,迷瘴才会昏头昏脑地出水,感觉自己已经死过一次。
在同伴们的敬仰中他露出略带嘲讽的笑容,压抑住痛苦的喘息,宣布:“你们都太烂了。
”
“迷瘴?”
涅兰加游到他面前。
母亲在水中灵活得像一条鲑鱼。
他的脸湿漉漉的,头发也湿漉漉的,水痕沿面部线条蜿蜒而下,通透的皮肤闪烁着亮晶晶的光。
“不喜欢的话,可以不下水。
”
迷瘴微笑起来:“我只是不会游泳……妈妈,你来教我吧?……”
迷瘴非常聪明,成绩优秀,学什么都很快,只有游泳好几年都没学会。
迷瘴喜欢看到涅兰加为他苦恼的样子。
眉毛微微地皱起来,嘴唇撅着,下巴小幅度地挪动,无意识地磨着牙齿。
这时迷瘴就去摸涅兰加的脸,然后被母亲一副不高兴表情地拍走。
直到迷瘴考上大学他也还“不会独立游泳”。
他把录取通知书拿给涅兰加涅兰加小小地尖叫一声,扑上来抱住了他。
迷瘴已经比涅兰加还高了。
他喉结隆起、声音低沉,最近开始在早晨剃须,俨然是成熟男人的模样。
他的身体依然不好,但生长并没有落后,涅兰加抱住他的时候额头刚好抵住他的锁骨。
这个年轻人高挑细瘦、面无血色,像个久病的人,眼睛却极富神采,似笑非笑。
迷瘴搂住涅兰加。
涅兰加急促地说:“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迷瘴。
我为你骄傲。
”
“你不用担心生活费。
”迷瘴说,“我会挣钱,你只用挑好房子”
“等等。
”涅兰加惊讶地说,“我不准备跟你走。
我会留在这里。
”
迷瘴顿住了,他从没想过和涅兰加分开。
在涅兰加把他从孤儿院带回家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和母亲分离超过一天。
他不想让同学嘲笑自己是个没断奶的小屁孩,所以不常提起母亲,但事实上他总会想:涅兰加会希望我这样做。
“迷瘴,你是个大孩子、不,你已经不是孩子了。
”涅兰加轻柔地推开他,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含笑地上上下下打量他,“你要学着独立起来。
”
迷瘴不想独立。
准确地说,他不想离开母亲。
一想到要离开涅兰加,保持只在周末见面甚至频率更低的状态,他就感觉惊恐。
不可能,那绝对不可能!
他们大吵了一架,不像生活中那些小摩擦,这次吵得格外激烈,直到迷瘴要去报到那天都没有和解。
他甚至想过干脆不去上大学了,但他知道涅兰加不会想要他这么做。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拉着行李走出门口。
涅兰加追上来,往他手心里塞了一沓皱巴巴的钞票。
迷瘴绷着脸移开目光,眼眶却蓦地红了。
涅兰加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
涅兰加的嘴唇像毛绒玩具一样柔软,有些干燥,吐露出湿润腥甜的气息。
迷瘴抓着行李箱拉杆的手忽然失去了力气,离家的勇气和决绝一瞬间破碎了。
他想留下。
他想把涅兰加拥进怀里,死死地勒紧他,勒到母亲在他的臂膀中窒息,就像他数次接近溺水那样他想让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合直到相融为一,血流进血肉渗入肉,骨头折断两方相接长成同一根骨头很久很久以前他们本就是不可分割的一个个体……
他伸出手:“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