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
到最后一字,鼻音浓重,再也说不下去。
师徒如人鬼,早已殊途,此刻面对面,多年情分奄奄一息,终究只是残喘。
这中间没有夏天梁的事情,他后退,碰到身后架子。
架子底部不稳,摇摇晃晃,差点落下一枚镇纸,幸好徐运墨眼明手快接住。
那镇纸外边做了大漆工艺,肌理细腻、颜色稳重,乍看以为是木胎,无惧磕碰,然而在景德镇发现它的徐运墨却知道,这里面是瓷胎,若是重重一摔,仍是会碎的。
他看夏天梁露给自己的侧脸,左耳的耳骨有两个小洞,并排的。
再到颧骨、眉骨,因为挨得足够近,那些日常隐藏的细小伤痕在徐运墨眼中一览无遗。
到底为什么要穿呢?周奉春说过,夏天梁的这些洞打得密集,尽挑神经末梢的敏感处所以夏天梁是真的喜欢,还是有其他原因?露在外面的已经不少了,身上?看不见的地方?
气温上升后,夏天梁的衣服又换成印花衬衫,按照徐运墨的审美,都是一些不忍直视的俗气图案。
然而大脑对它们有了反应,就和夏天梁种在他体内的馋虫一样。
眼睛停留的时间长了许多,从那根细细的金项链往下,滑过敞开的纽扣,到锁骨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发着光。
99号外传来一声警笛,徐运墨回过神。
他想得也太多也太远了。
毛伟林回来的消息,根发第一时间从吴晓萍这里收到风,警车是来拉人走的。
死囚行刑前也要吃顿热饭,到底兄弟一场,对方迟了少许才通知派出所。
往常听见警笛声,毛伟林条件反射就要逃跑,这次却置若罔闻。
他知道自己大限已至,独手擦干脸,双膝跪实,恭恭敬敬给吴晓萍磕了一个响头。
“师父,伟林走了。
”
吴晓萍摘下贝雷帽,遮住脸,看不见表情。
跪完,毛伟林又调个方向,面向夏天梁行大礼:“小师弟,师兄给你赔罪。
”
夏天梁亦不言语。
从来到走,那辆警车并未停留很久。
犯错受罚天经地义,了却一桩心事,吴晓萍没有放松,他久坐不语,直到想起自己还借着别人地头,起身,召来夏天梁。
“你怪不怪我?那口金锅,我宁愿带走了也不留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