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珊瑚腋下冲出去跑回了家,也没敢把这事告诉母亲。
不久,于大姨来到大成家,沈氏高兴地不再让她回去。
从这以后于大姨家没有一天不派人来,给她送些好吃的东西。
于大姨让来人捎话给寡妇儿媳说:“这里饿不着,以后不要再这样送东西了。
”但是她家里仍然按时送好吃的来,从没间断过。
于大姨不肯自己吃,全都留着给了生病的妹妹。
沈氏在姐姐的照料下身体也渐渐好起来。
于大姨的小孙子又按母亲的吩咐拿着好吃的礼物来慰问病人。
沈氏叹息着说:“真是个贤孝的媳妇啊!姐姐是怎么修的呀!”于大姨说:“妹妹觉得你休了的媳妇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沈氏说:“哎!她的确不像二儿媳那么坏!但却不如外甥媳妇这样贤孝!”于大姨说:“珊瑚在你家的时候,你不知道什么是劳累;你发怒的时候,珊瑚也没有怨言,怎么还说不如我的儿媳呢?”沈氏听说这才掉下泪来,并告诉她自己已经后悔了,又问道:“不知珊瑚改嫁了没有?”于大姨回答说:“不知道,等我打听打听。
”
又过了几天,沈氏的病好了。
于大姨要回家去。
沈氏哭着说:“只怕姐姐回去了,我还是个死!”于大姨于是和大成商议,把二成分出去。
二成把意思告诉了臧姑。
臧姑听了很不高兴,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责备大成,并连大姨也牵扯进去。
大成情愿把好地全给二成,臧姑这才转怒为喜。
分家产的文书写好以后,于大姨才回了家。
第二天,于大姨用马车来接沈氏。
沈氏到了姐姐家,先求见外甥媳妇,极力称道甥媳贤孝。
于大姨说:“年轻媳妇有百样好,难道就没有一点过失?我不过一向都能容忍她。
就是你的儿媳能像我的儿媳一样,恐怕你也不会享受得了。
”沈氏说:“哎呀冤枉啊!你把我说成是木头石块山鹿野猪了!都有鼻子有嘴的,难道还能有闻不出香臭来的?”于大姨说道:“就说被你休出门去的珊瑚吧,不知道她现在想起你来会怎么说?”沈氏说:“无非是骂我罢了。
”于大姨说:“你若确实做到了无啥可骂的地步,那她还能骂你什么呢?”沈氏说:“过失是人所常有的,惟独她不贤孝,因此知道她会骂我的。
”于大姨说:“应当怨恨而不怨,以此可知她对你的贤孝之心;应当离去而不离,以此可知她对你的体谅抚慰之情。
以前送东西孝敬你的,本来不是我的儿媳,而是你的儿媳!”沈氏惊讶地问道:“怎么着?”于大姨说:“珊瑚寄居在这里很久了。
以前所送的东西,都是她靠夜里纺织赚钱买的。
”沈氏听说,老泪纵横地说:“我怎么有脸见我那儿媳啊!”于大姨这才去呼唤珊瑚。
珊瑚含着眼泪出来,跪在地上。
沈氏惭愧悲痛地自己打开了自己,于大姨极力劝说她才住手,于是婆媳二人和好如初。
十几天以后珊瑚和婆婆一同回到家。
家里仅有几亩薄田,已经不够生活开销,只有依赖大成去代人抄抄写写,珊瑚去做针线活来维持生计。
二成家倒是很富足,但是哥哥不来求借,弟弟也不去照顾。
臧姑因为嫂子曾被休出过家门而看不起她;嫂子也厌恶臧姑的凶悍不讲理,从不和她来往。
兄弟两家隔上院墙各住各的院子。
臧姑时常发威骂给邻院听,大成一家人都捂上自己的耳朵全当听不见。
臧姑没处使厉害,就虐待丈夫和丫鬟。
丫鬟有一天受不了虐待,自己上吊死了。
她的父亲到衙门告了臧姑,二成代替媳妇去对质说理,挨了一顿责打,最后仍把臧姑传拘了去。
大成上上下下为她疏通关节、谋划解脱,终究未能免罪。
臧姑受了拶指的酷刑,夹得十个手指头上的肉都脱落了。
县官贪婪暴戾,勒索的胃口很大。
二成拿良田作抵押借来了钱,如数缴上,两口子这才被释放回家。
但是债主催逼还债一天急于一天。
没有办法,二成只好全把良田卖给了本村的任翁。
任翁因为这些良田半数是大成让给二成的,就叫大成在文书上签字。
大成到了任家,任翁见了他忽然自己说:“我是安举人。
任某是什么人,敢买我的家产!”又看着大成说:“冥府感念你夫妻俩孝顺,因此叫我暂且回来见你一面。
”大成流着眼泪说:“父亲有灵,请赶紧救我弟弟吧!”只听父亲的声音说:“这逆子悍妇两口子,不值得怜惜!你快回家治办银子,赎回我的血汗家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