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在于夷兵墙垒已成,且固若金汤,实在难攻。
青平军没有重器也没有重甲,夷兵建筑墙垒就是为了做军事防垒,上设床弩震慑,下置铁蒺藜等物严防偷袭。
除非越兵从后掏了他们,否则想要突过墙垒,必须靠攻城器。
然而蒙辰敢私运□□,却断然不敢碰攻城重器,那都是中枢监制。
现在要等东西从京都到送来这里,起码需要小半月,已经来不及了。
“尽早告之江塘府兵,还有逃跑的机会。
”时御将水囊还给周璞,站起身来。
他背上的木刺石碴才被挑出来,草草缠着纱布,现在一起身,衣衫下边还透着血迹。
“你去哪里。
”周璞跟着起身,“如辰马上就来。
”
“找先生。
”时御回首,“我要找钟攸。
”
“你……”周璞愕然:“你要去哪里找?如今局势危急,四下混乱,你一人独往,想要找到白鸥何其困难。
”他劝道,“你且等一等,如辰一定知道些缘由。
咱们一道,总好过一人抓瞎。
”
钟燮连发书往大岚各地,其中给京都的更是十万火急。
海夷的援兵已至,后方船只无人阻拦,既能够畅通物资,还能载运重器。
他忙的焦头烂额,等到再见时御时,已经一夜将尽。
“这两日我派人在徐杭查找,有人见他曾冒雨往码头去过。
白鸥追查内应一事,知者甚少。
我只怀疑是被对方察觉,盯准眼下混乱,意图阻碍他追查。
”钟燮坐在时御长凳的另一边,撑膝缓力,道,“应往腹地去了,这两日码头外行的船不少,若是……若是昨日夷兵未动,我们兴许还拦得着。
你要独自去追?时御,对方既为内应,心思缜密,纵然要动手,也必不会就近动手。
你一人追赶,若是错了路,那就可能错了救命时候。
”他怔怔:“我明知事有危险,却未曾要他多加小心,说是朋友,也不过如此。
”
时御已经坐了很久,他近两日未合眼,到了这个时候,竟然一点也不困,他是睡不着的。
人听了半晌,才道,“先生提过名吗。
”
“没有。
”钟燮回忆,道,“他只说过还没有证据,人也许就在身边。
现在想来,他恐怕心中已有人选。
”
这事再深思下去,就会让人坐立难安。
内应忌惮钟攸,只有杀人灭口才最安全。
杀了钟白鸥,他的猜测和已经摸索到的线索都会中断,起码短期之内令人无处探查。
时御不动。
他和钟燮坐在凳上各面朝一方,昏暗积压在胸口,明明将至的黎明被无限推迟。
他深眸半敛,约摸小半时辰,才开口:“长河是唯一的退路。
陆行人多眼杂,不易藏身。
如果要远离徐杭再动手,必不会挑江塘,只有继续逆流北行。
长河后通山阴、青平、无翰,山阴有平定王精锐把手,内应必不会自撞阎王殿。
无翰偏北,渡行耗时,易生变故。
只有青平空缺,最宜动手。
”
时御停顿,掌心里密集的汗,他绝不如看起来这般的镇定。
他道,“青平军要退,不是仓促北逃,该是有意诱引。
将夷兵引向青平山阴交界处,与山阴军两侧夹抄,纵然迅攻不下,也能困住夷兵难退。
那时夷兵就是鱼游釜中,喘息须臾①。
既然青平军要退,就请直接退往青平。
”他侧目,对钟燮摊开来讲:“但此事要行,必须与山阴军提前详谋。
你们需要时间布设,蒙馆能在后方拖延夷兵追速。
”
钟燮同样侧眸,与时御对视,他皱眉:“你要我干什么。
”
“立刻退兵,封锁长河,传书各府,凡入界船只必须严查报备。
”时御眸中漆黑下藏的是兽,钟燮清晰地看见獠牙舔舐,听着时御道,“任何船都要不要放过,夹板上夹板下必须查看清楚,如有抵拦,非常时刻,斩杀无妨。
”
钟燮抽气:“这如何能行!来往船只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