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鹤也不答,反而问道,“你本可不回来的……你为何回来?”
钟攸已察觉,钟燮也知道,如今侯珂诸人必定已收到消息,周璞此时送钟燮归京,来日证据确凿,他如同自入绝境,是死路一条。
周璞寂静,伞沿微扬,他就露在雨中。
钟鹤见他不答,也不强求,转身要离去,忽听着一声:“我从未下过注,我如今,愿赌一赌。
”
钟鹤立雨里半晌,才想出这一句“赌”,是赌的命。
他再回首,周璞人与轿子皆不见了。
狱道延长,周璞的伞淌了雨,跟着脚步,一同往里边去。
钟燮在牢房里,戴着铐链,正在地上画着灰,听到声音,抬头见是他,又垂了下去。
狱卒开门,周璞入内。
“笑笑楼的点心,不贰楼的茶。
”周璞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推近钟燮,“往年你归京,都会挨个尝个遍。
”
“瞧着像送行。
”钟燮擦掉地上画的东西,抬眸冷然:“你来拿命了吗?”
周璞拿了筷,自己拣了块点心,缓慢的吃。
他道,“这一味芙蓉糕,我是最喜欢。
往年你……”
“纯景。
”钟燮面显颓色,别开眼。
“别谈往年……留我一个念想。
”
周璞拣着点心,塞满口中。
他用力的咽,挤的喉咙发涩。
筷子搁在碟上,他垂首,芙蓉糕堵在胸口,分外难受。
就像他做过的事情,没有办法忽略和忘记。
“对不住。
”他道,“……对不住。
”
钟燮不应,周璞涩声:“如辰……”
“钟燮。
”钟燮漠然:“周大人,直呼罢。
”
周璞一滞,竟弯腰咳嗽起来,不知是不是呛着了。
钟燮不动,他咳的辛苦,掩唇的袖甚至见了红。
他攥紧袖,探眸望钟燮,竟是万般痛苦,“你竟是……我早知今日……”
“你早知今日。
”钟燮陡然俯身,“你早知今日,你竟还这般做了。
周璞,你疯魔了。
”
“我咎由自取,来日纵然不得好死……也全无悔意。
”
铁链“哗啦”作响,钟燮一把拎拽着他的衣领,怒斥道,“全无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