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不大,但足以每个人听见,那司机趁着车开得慢,偷偷瞥了戴观澜一眼,看他脸上仍是无动于衷的神色,心中暗暗佩服。
陆承胥唇边带着笑,一对深瞳却泛着冷冷的光,像刀刃上的光芒:“我死了,大嫂就好去会你那两个小情儿了,是不是?”
她知道自己身边有他的眼线,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梁笙慢慢睁开眼,偏过头看向他,轻浮地浅笑,眼中闪过妖异而妩媚的一线光:“怎么?你想把他们逼死不成?”
陆承胥松开她,手指仍然搭在她的腰上,左右摩挲,细细描绘上面的芙蕖纹路,他悠悠道:“可以考虑......但他们不过是供大嫂取乐的小猫小狗罢了,用不着我大费周章去对付。
”
车开出法租界,到了所谓的日占区,这一片城区以前被轰炸成废墟,缓慢地重建后,恢复成原来狭窄的弄堂房子,几个小孩儿在弄堂门口玩皮筋,蹦蹦跳跳,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她坐在车里,懒懒地靠在他的怀中不作声。
陆承胥垂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往窗外看去,天气晴好,天色碧青得不太真实,恍如隔世。
初见时也是这样的一个天。
他是家里最不受宠的小儿子,早早就被送去军校,几年不回家一次,后来大哥要订婚,父亲想起来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这才叫他回去。
据说大哥要娶的是个聪慧灵秀的美人,但他大哥那样的粗莽草包,空有一身好容貌,能娶到多好的媳妇儿,那女人大抵是贪图他家权势富贵。
他回到家,家里满是不相识的宾客,人挤挤涌涌,声响喧天,他被吵得实在受不了,索性走到后院去散心。
雨后初霁,庭院的白玉兰开开落落,清香馥郁。
如有风吹过,那洁白的花瓣便片片凋落,翩然若云。
在那轻颤的花影下,他忽然瞧见一个陌生的少女,看起来比他年纪大一点,穿条象牙白细褶纱裙,坐在庭院的秋千上,腿一伸一张,那秋千便带着她前后晃荡,衣袂飘飘,裙摆在空中轻盈飞舞。
她看到他,停下动作,低头掖了掖衣裙,眼里带着探究好奇的神色看过来:“你是谁?”
他随手摘了一朵白玉兰下来,在手中赏玩,回答的语气十分散漫:“不告诉你。
”
她没再追问,蹲下身来陆承胥这才发现秋千边上原来有只小猫,小到不过只有他的手掌那么大,她把小猫抱起来,转身要走。
他这时还是孩子心性,有意逗她玩:“这是我家的猫,你带走做什么?”
她转过头,乌黑水润的双眸定定瞧着他:“这是我的猫。
”
“但它在我家院子里。
”
她一下子气不过,走到他身边,却是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