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连身死都无法比拟的痛苦。
她活着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不怕报应;在意外身亡之后,又觉得怀着遗憾挣扎离世,已经是上天能向她索取的最大代价。
可到头来……那些所谓的报应与代价,居然悉数落在了虞歌的头上。
她死死地阖上眼,焦灼苦痛的灵魂似乎在冥冥之中分裂成两半,一半怀揣着悲哀而无望的忏悔,在往事的泥沼中发出尖厉变调的哀叫,而另一半……
则化作了虞歌年少时的模样,从敞开的老旧房门外颠颠地跑进来,笑容单纯而面带笑意,将下一张画纸径直举到她面前。
仿佛噩梦猝不及防地在眼前上演,谈临非觉得连浑身的血液都彻底冷了下去,那寒意从骨头缝里弥散到每一根神经末梢,令她连瞳孔都微微放大了。
虞歌画了她的葬礼。
在那张仅由铅笔涂鸦的场景里,她的遗体孤零零地躺在灵堂中央,周遭既没有前来吊唁告别的亲属好友,也没有挂着挽联的花圈环绕,只有大片潦草划拉出的黑色布景,被水渍浸得扭曲发皱。
虞歌用中性笔在那张画上打了个非常显眼的叉号:
「今天是姐姐火化的日子,但我不敢去参加她的葬礼。
我在姐姐的床-上睡了一整天,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几乎有种一厢情愿的臆想,总觉得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岁,因为逃了月考,悄悄藏在姐姐的房间里,好像下一秒,那个照顾我长大、又总是特别好脾气的年长挚友就会推门而入,一边数落我的不上进,一边催我快点起来去做作业,而妈妈就在楼下等着我,喊我去吃刚刚切好的哈密瓜。
」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假的,我还没有真的疯。
我以为我是想让谈临非去死的,但在她真的死掉以后,我却依然在心里管她叫姐姐,依然想起我们小时候的旧事,依然日思夜想地盼着等着,希望她能来到我的梦里,让我再见她一面。
」
「在妈妈死后,我一直在自我谴责,觉得我离不开姐姐、抽离不出这段感情,纯粹是因为自己软弱不成器的缘故,但也许是吃的药终于起了作用,躲回老宅的这几天,我突然就有点想开了。
……怎么可能彻底抽离呢?
我从记事起就和谈临非没日没夜地待在一起,我们生命中的一切都紧密交缠、息息相关,我从小就爱她,那就像是一个人会爱亲人、爱自己一样,是一件再自然又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在我们结婚以后,她就是我生活中的全部,我爱她,甚至胜过爱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