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声音重新变得轻快,往后院的毡帘处看了一眼后,提着药包往外走,“诊银不用找,算茶钱。
”
身影渐渐远去。
陆曈坐着没动,只看着这人渐渐消失在医馆尽头,苗良方不知什么时候从院子里出来,伸长脖子往外看了看,确认对方确实离开后,才半是疑惑半是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总算走了……那个,小陆啊,你和裴世子很熟?”
陆曈沉默一下,转过脸来对着他。
“苗先生。
”
“嗯?”
“你为什么怕裴云暎?”
第一百一十九章马驹
“你为什么怕裴云暎?”
桌上风吹乱的医籍卷册被收好放在一边,苗良方把拐杖靠在墙头,扶着桌沿坐了下来。
陆曈等着他开口。
许久,苗良方摸摸鼻子,忸怩地开口,“其实吧,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好多年前的旧帐了。
”
“二十年前,我参加太医局春试,成了那年唯一通过春试的平人医工。
那时候我才二十二岁,诺,就和你们少东家年纪差不多大。
”
“我那时在整场春试中名次第三,太医局里那些学生都比不过我。
后来进了翰林医官院,待诏不久就升了医官,当时的院使很器重我,宫里贵人平日诊脉药膳,都拿给我过问。
”
“年轻人嘛,禁不住捧杀,正是风光,就难免轻狂了些。
年轻时性子也直,有时候得罪人了,仗着在贵人们面前得宠,也就平安无事过去。
时日久了,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
苗良方说起旧事,原本还有些不自在,说着说着,渐渐为曾经过往所动,神色变得唏嘘起来。
陆曈安静听着。
“裴家那小子,我第一次见他时,他才八九岁,随他父亲一同进宫。
他父亲是昭宁公,他是昭宁公世子,模样生得漂亮,人也聪明,小时候就讨人喜欢。
”
苗良方想起当年第一次见裴云暎时,在殿前匆匆一瞥,那孩子年岁尚小,但已出落得拔萃,穿件紫檀色朱雀纹锦衣,唇红齿白,一双眼睛灿若星辰,已隐隐能窥见将来风姿。
这样的贵族子弟,人生便如早已铺平坦荡大道,什么都不做也能锦衣玉食,平步青云。
不似他们幼时,在泥里挣饭吃,连双鞋都买不起。
苗良方有微妙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