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国事,我便称呼你为丞相;若是家事,那、我还是如同从前一样叫你,小筝。
”
“是了,我从前是咱们这群人里最小的,大家伙都叫我小筝。
现在陛下比我还要小,国师也比我小了,我倒是觉得自己像是个长辈了。
”
二人皆放松地换了个姿势,再饮一杯。
北墙整张虎皮在火把明灭中虬结成山。
箭矢留下的孔洞边缘泛着焦褐,三道刀痕自左前爪贯穿腰腹,断尾处用暗金丝线绣着松柏花样。
兽首眼窝里嵌的夜光石早已黯淡,却仍保持着扑食时的狰狞弧度。
裴筝看他对待自己一如从前,并没有因着如今政见不同便有了隔阂,有心继续劝劝:“大将军与我一样做长辈做惯了,怕是不理解,这少年人尤其是少女的心思。
刚才大将军说,若是国事,便称呼我为丞相;若是家事,便叫我小筝。
将军还记得你是如何称呼陛下的吗?”
程豫瑾一怔:“那自然不同,我是凤君,她是女帝。
我一直叫她月儿,在外我也对她行君臣礼,向来没有什么不同。
”
“是没有什么不同,你在外人面前是给足了她面子,可你在家里叫她月儿,便是触了她的逆鳞了。
”
程豫瑾揉眼道:“难道我在家里也要叫她陛下不成?”
案头残烛被门缝灌入的寒气撕扯得东倒西歪。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月儿这个名字惹了多大的麻烦?从前陛下因着与长姐几分相像,宫里的那些太妃在她们小的时候向来分不出来,陛下常常被认错。
先帝若做了些错事,总被安到陛下身上去;可是啊……”裴筝放低了声音,“若是傲月做的好事,便被错安到凌月身上。
”
说完,颇觉直呼先帝名讳犯了大忌,自己在木桌角敲了三下。
裴筝慢条斯理道:“你一直叫她月儿,她便觉得你也是认不清楚。
”
程豫瑾撑臂斜坐,中衣领口滑落半截绷带,烛光将锁骨下的箭疤照得森然。
他抓起酒壶灌了一口,烈酒混着血腥气咽下:“我怎么可能认不清楚?”
裴筝闷笑道:“你与先帝征战在外,陛下是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先帝的。
你该跟她解释的是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