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宁顿时弯了弯唇,脚步轻盈地走过去。
甲胄臂缚不好卸,但程慕宁不是第一回替裴邵卸甲,从前他在宫里当值巡防,换防时程慕宁会留他小憩,扶鸾宫里常备着裴邵的常服,她对如何穿戴甲胄简直驾轻就熟。
在裴邵近乎考察的注视下,她三下五除二便将他那臂缚扒了下来,还略有些得意道:“如何?”
“……”裴邵嗤了声偏过头去,自己把甲衣摘了下来,
程慕宁站在他身后,静默片刻,伸手握住了他的鞶带。
裴邵下意识摁住了腰间的银扣,“这个先”
但下一刻,程慕宁只是往前,脸颊贴近了他的背。
裴邵微怔,就听她很轻地说:“裴邵。
”
裴邵等了等,却没有下文了。
她好像只是喊了他一下,那语气里带着点她哄人时惯用的声调,低低的,又不像是示弱,反而像一把利剑,能把人心脏捅穿。
裴邵缓了口气,无奈地闭了闭眼。
……
午膳备好,程慕宁到堂前用饭,将要动筷时,院子里来了一个人。
竟然是许淙,嬷嬷牵着他走过来,行过礼说:“主子,公主,许公子听闻公主在院里,执意要来拜见。
”
程慕宁顿时撇开那些有的没的,撂筷看向那个小人,扬眉道:“你找我?”
许久不见许淙,这会儿看他似乎比前阵子瘦骨嶙峋的样子肉实了一些,有了精神气,看来裴府将他照顾得很不错。
他学着嬷嬷有模有样地给程慕宁行过礼,“公……公……”
他想喊公主,但费了半天劲,最后一个音调怎么也吐不出来。
可这已经足够程慕宁惊讶了,“你会说话?”
裴邵正在喝汤,搁下碗说:“荀叔察觉他的哑疾并非天生,想来可能是生过几场大病,又或是受过什么刺激,慢慢才退化了说话的能力,前阵子刘翁给他买了只会说话的鹦鹉,见他竟能跟着学上一字半语,不过也仅是如此,未必能治好。
”
“原来是这样。
”
许淙这时上前,将一幅画塞给了他,两眼炯炯有神的,却不知如何表达。
他身旁的嬷嬷笑着说:“许公子画了好几日,想来是要送给公主呢。
”
程慕宁摊开画纸瞧了眼,当即愣住。
倒不是别的什么,而是许淙的画技竟如此成熟,他画的是等许婉那日,从酒楼二楼俯瞰街肆的图